直以为自己会喜爱的,定是那腹有诗书满身卷气最通礼教的名门贵女。
遇见玲珑前,莫说是妻子了,便是侍妾婢女,祁祯也不喜欢那些娇纵烂漫的。
祁祯以为自己想要的妻子,便如他悬于墙上的书法一般,字字句句圣人训言。
而玲珑,则更像是被藏于暗室的美人图,不可见天日,却蛊惑人至极。
这也是为何,祁祯会一直以为,自己喜爱沈玲珑,不过是爱色罢了。
在他心中,也一直认为,这份喜爱,同待掌中白玉石、墙上美人图,并无差别。
正因如此,此刻的祁祯,才觉梦中的那个自己待沈玲珑的情意,好生荒诞。
哎,祁祯啊,是当局者迷。
他一再告诉自己,沈玲珑算不得多重要,又一再告诉自己,所谓喜爱,不过是爱色罢了。
可他忘了,若是爱色,京城上元节夜里初遇时,沈玲珑何尝不美,祁祯却连她的容貌都未曾记下。
祁祯眸光落在玲珑脸上良久,心头繁乱的思绪,始终无法理清。
他看不透自己,更无法全然通晓梦境。
此刻也无法清楚知晓,眼前的玲珑,究竟是不是梦中人。
甚至,祁祯也不希望,玲珑,会是梦中人。
这份不希望,浓烈到恐惧。
洛阳城下的红颜尸骨,太过凄惨,祁祯无论如何,也不愿接受,眼前的玲珑,会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。
而梦境中那痛彻心扉的蚀骨恨意,和恨不能将身赴死以换取的浓烈痛悔,祁祯此生,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历一回。
他抬手将玲珑脸上覆着的乱发理开,眸光眷恋的望着睡熟过去的玲珑,又细细瞧了眼昨日落下掌痕的地方。
祁祯昨日在马上给她擦面上血污时,便给她上了药。
到如今,那掌痕也渐消了,除了极淡的微红外,肉眼已丝毫瞧不见掌印。
祁祯又取了药给玲珑涂了边遍,才起身离开内室。
他抬步踏出房门,行至门槛外时,停步回首,望了眼屋内,也跟着瞧了眼那门上挂着的铜锁,想到昨日掌心的一手湿意,最终,没有再给房门落锁。
而是吩咐门外候着的人道:“守好此处。”
话落,便抬步出了主院,吩咐人备马车,亲自去了趟宁安侯府。
祁祯出东宫后不久,宫里的皇后娘娘便唤了东宫的管事太监入宫去。
东宫的人手里,本就有不少是皇后的亲信,皇后操心儿子,加之祁祯此前的眼疾之事,更是让她挂心,因而总惦记着东宫的情况。
昨日一夜灯火通明,祁祯还亲自抱了个“男子”回了东宫主院,皇后定然是要唤管事太监入宫去问一问的。
东宫的管事太监一到皇后中宫,皇后便先问了祁祯的身子如何了,又问了东宫昨夜是出了何事。
下首的管事太监本就是皇后派去东宫的人,自然不会瞒她,便如实禀道:“殿下身子已然大好无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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